黃彥琳 

老大唸小學二年級時,國慶日那個長週末,我們和教會幾個家庭一起帶小朋友去附近一個州立湖邊公園露營。

到了半夜三更,睡隔壁帳篷的6歲小女孩艾倫突然驚醒,臉色發青的搖醒她爸爸,害怕地說:「爹地爹地,外面有monster(怪物)叫!你聽!monster叫不停!」

艾倫爸摒著氣,小心翼翼的把頭伸出帳篷外聹聽,結果循聲找到旁邊我們的帳篷,原來「怪獸」在我家,讓艾倫爸哭笑不得!

外子一打起呼來驚天動地,堪比獸吼,從此「聲」名遠播。

大約也是那時候,教會辦三天兩夜的退休會,男女分開睡不同建物的大通舖。主辦的弟兄久聞外子鼾聲雷動,十分驚人。在安排住宿時,特意只安排外子和另外兩個不怕「吵」的弟兄睡地下室。結果當夜,那兩個不怕吵的都失眠了,最後不得不「奪門而逃」……

經常有人問我,另一半鼾聲如雷,身為枕邊人的我怎麼睡得著?其實那是一段歷經數年適應的「血淚史」。婚後的前幾年經常被枕邊人的「半夜獸吼」驚醒,數羊也沒用、在他鼻子上貼止鼾布也無效,只好在 黑暗中不住禱告,倒也能迷迷糊糊睡去。有幾次實在被吵得受不了,另外抱了條棉被溜下樓睡客廳長沙發。沒多久,以為那已經睡得不醒人事的良人倏然在黑夜中站在眼前,可憐兮兮問:「老婆,妳怎麼在這裡?我一個人睡會怕啦!」讓我哭笑不得,只好乖乖回房去。瑞士心理學家卡爾·榮格曾說過:「我們無法改變任何事,直到我們接受它。」無法停止的如雷鼾聲既然無法改變,就只有接受。當有這想法後,也真的能「充耳不聞」了。

我常想,幸好我們婚前不曾試婚,否則那驚天動地的鼾聲鐵定把未過門的我嚇跑了。但也是婚後多年才體認到,其實婚姻當中的種種難題,「半夜獸吼」算是最微不足道的。

兩年前我們已牽手走過珍珠婚,最近半夜醒來,忽覺過去中氣十足的「獸吼」,不知何時竟已不再那麼「響徹雲霄」。

當我把這個發現告訴兩個已成年的孩子,說我擔心外子的肺活量不如從前時,兒子張大眼,不可思議地說:「媽咪,我擔心妳的聽力。」

世界日報家園版 9/01/2021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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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夜獸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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