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戀

晨華

與初戀相識在年幼時， 認定今生不變。年紀漸長，益發覺得那是無法取代的伴侶。常有一日不見，如隔三秋的繾綣。

為了聯考，父母下了禁令，不要常和初戀鬼混。高三時，一週只有週末見一次，二小時。為了上大學時能自由地和初戀在一起，她忍痛接受父母的規定。

終於如願以償，和初戀在大學攜手同行。花前月下，晨昏相依。發誓海角天涯永相隨。她覺得自己真是幸福啊！

但是父母偶有微詞，時有建言。說她的初戀不切實際，以後如何能養家糊口？最好保持距離，作個朋友即可。她怎麼會聽得進去？

大學畢業後，父母極力慫恿她離開初戀。讓她倍感壓力，她怎麼可以背叛初戀。但是她也無法違逆父母和初戀遠走高飛。

初戀暸解她的處境，沒有柴米油鹽醬醋茶的愛，畢竟是很辛苦的。除非有仙人掌般的耐力，否則如何能適應沙漠的環境。而她無法確定自己是否是仙人掌。最後初戀黯然地遠離她。應該說是她自己狠心離開了初戀。畢竟還是相愛不深吧！

再次擁抱初戀，已經過了30年。30年，她完成生兒育女，相夫教子，戮力職場的人生責任。也確認自己有仙人掌的耐力。初戀在她心中，沒有一日不想起，但是她只能遠觀，淺嚐即止，深怕陷入其中，無法自拔。

而今又可晨昏相守，廢寢忘食，再沒有時空約束和阻隔。只是常聽到先生的叨念：「該讓眼睛休息一下吧。坐了那麼久，起身走動走動。」她收起敲打了大半天的筆電和思緒，闔上書，從書桌座椅上起來伸展筋骨。

真是幸福啊！再也不會離開初戀的文學和文字書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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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[聯合報副刊】（繽紛版） 8/17/2022