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宗賢
又下雪了。我站在陽台，眼望著窗外，心裡卻想著迷霧湖公園此刻的光景及積雪。我又不時查詢氣象預報，以了解這波飄雪何時結束？氣溫將如何回升？我希望能藉此決定，原定的打球日期應否如常進行，或是取消。再通告球友。
我們這群球友屬於蒙哥馬利郡老人運動協會的排球團體，多年來都在幾處社區活動中心的體育館打排球。隨著人數的成長，打球的天數增加到每星期五天。
去年春天疫情爆發，社區活種中心全數關閉，我們固定的球聚也嘎然中止。大夥為之悵然若失。夏天過去，秋天已臨，可是疫情仍繼續延燒，不見盡頭。「何時恢復打球」成為大夥共同的關切。幾位心急的球友，數度問我這位聯繫人，希望看到一絲盼頭。雖然他們也明知無法從我得到肯定的答案。
飽受催問之餘，我的腦筋開始轉彎。既然室內不准，何妨室外。我開始到處尋覓，終於在十月底相中了迷霧湖公園內的沙地排球場。我挑定一個陽光晴好的日子，附上幾張球場照片，通知大家到公園打排球。提醒大家要自備座椅，攜帶飲水，特別是嚴格遵守防疫規定，全程戴口罩，保持社交距離。
開打當天，我提早到球場。幾位球友比我更早來到。難得他們想得周到，自動地帶來扒把，合力將球場落葉扒乾淨；另有一人則帶來尼農繩索，釘在地上，為球場標出界線。
受疫情影響，半年多不見，有人頭髮畜得很長，有人腰圍厚了一圈。大家戴著口罩，保持距離相互問好。雖看不見口鼻，眼睛散發的盡是溫暖笑意。
第一天的戶外排球聚會，就在藍天白雲、清新空氣、落葉飄飄、飛鳥掠過所構築的特殊的氛圍中進行，大家領略了前所未有的情趣。
露天打球無可避免地要應對天氣變化帶來的挑戰，但這也提供我們強化應對能力的機會。譬如，隨著適應能力的提高，我們將打球的氣溫門檻一再調低（放寬）。從最初的華氏六十度，降低到五十度，到最後的四十度。
有一回大雪過後，我心中硺磨是否要取消原定的打球日。於是決定到現場實地瞭解積雪情況。車子趨近球場時，遠遠望見，竟有一男一女躬着身，一鏟一鏟地在那裡清除積雪。我真是難以置信，下車後，方看清是我們的球友。我隨即加入他們，三人合力用一個半小時將球場積雪清除乾淨。為感念他們的殷勤，我回家後，緊急通知球友，明日照常打球。
沙地球場猶如白色畫布，我們十來人在上頭繪出連串動畫。大家先是圍聚一圈，托球熱身，然後分邊對打，奔跑、跳躍、接球、作球、擊球，有嘆息、有讚美、有吶喊，更有專注的眼神。我們活像一群熱愛嬉戲的孩子，在此盡歡。
我們所展現的熱情及活力，讓沙地球場不致那麼空落，冬天不再那麼漫長，疫情不必那麼寂寥。我們是蕭瑟的冬日公園裡的生動的風景。
世界日報家園版 2021/03/14