怡安里

作者母親親手做給小孫子高中畢業的紙帆船紀念品。

有點褪色的紙做帆船,是用不同顏色的紙摺疊成小三角形後,一個插一個串聯而成,中間還插了一支揚帆待發的桅桿。這是我媽媽親手做給小孫子高中畢業的紀念品,寓意他從此一帆風順,這中間包含了多少奶奶對孫子的祝福啊。

媽媽出生於一個傳統重男輕女的家庭,幼年失怙,很小就開始擔負起照顧弟弟妹妹的責任,因而失學在家。但是她的求知欲強,常在照顧完弟妹後跑到學校,趴在窗口聽課;老師交代的家庭作業她也會找時間完成,雖然不能交給老師親自批閱,但是老師會在課堂上講解。就這樣刻苦自學,媽媽也完成了小學教育。然後媽媽央求外公,准許她以同等學力考簡易師範,讀完後教書,薪水可以貼補家用。

抗戰勝利後,接著國共內戰,媽媽帶著我,跟隨父親逃難到青島,再跟著部隊的軍艦到台灣。媽媽在家照顧我們兄妹三人,為了家計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,更別提學畫畫或寫字了。好不容易把我們子女都拉拔長大,她才有機會考慮自身興趣。

媽媽自幼聰慧手巧,學東西很快,並很有藝術天分,但是早年照顧弟妹,後來結婚生子、逃難以及照顧家庭,連上學都是奢望,哪有機會去發展她的藝術天分?等小孩都長大了,她才有時間考慮自己的藝術愛好,從學校退休後,開始學國畫及書法,跟著老師參加過幾次國畫及書法展。

媽媽移民美國後,本來想跟我們住在波士頓,幫我們照顧小兒子,可是波士頓的冬天很冷又多雪。我勸她不必擔心孫子,我們照顧得來,她才放心跟著爸爸搬到陽光普照的南加州,住在帕薩迪納。

媽媽加入一個老人活動中心後,遇到很多藝術同好,真是如魚得水,除了平日在家畫國畫及練習書法外,又在老人活動中心學英文及平劇,生活忙碌充實。

小孫子也沒辜負我媽媽的期望,醫學院畢業後,在波士頓的大學找到一份研究教職,並在醫院照看癌症病人;現在他自己也有兩個小孩了,我想媽媽在九泉之下,一定會感到很欣慰。再過不久就是媽媽過世兩周年,我想藉這篇文章,紀念一位無怨無悔、為我們無私奉獻的偉大媽媽。

【世界日報】 (上下古今版) 10/19/2022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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揚帆待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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