歐陽晨華
二○二二年十一月中開始，為期一個月世界盃足球賽，舉世瘋狂。最後一場阿根廷對法國冠亞軍決賽，一路平手到PK，緊張局勢，扣人心弦，我們家不錯過每一場的現場轉播，精彩的比賽意猶未盡，還會再看重播。一家都是足球迷，肇因於二十年前，兒子參加AYSO足球隊開始。
AYSO（American Youth Soccer Organization）美國少年足球聯盟，是一個非營利組織，成立於一九六四年南加州一家人家車庫。將近六十年之後，球員分布全美五十州，球隊依地區而分，有近九百個地區，各自獨力運作，各地區球員依年齡分組，男女生分開組隊，所有事務包括教練和裁判，都由球員家長義務分擔。AYSO使命是提供優良，和樂和友善的足球學習環境，讓小孩有機會接觸足球運動。
我住的地區，家長非常支持AYSO，參與的學生很踴躍，一年大約有男女兩千餘球員。有兩個球季，秋季是九月初到十一月中，共十周。春季是三月初到五月中；平均一周練球兩次，周六比賽。還有一個進階組AYSO Select Team，菁英球隊，每年秋季結束後，教練推薦球員去參加菁英球隊甄選，選上的球員，在隔年三月到五月底訓練和比賽，比賽範圍需要跨地區到外縣市。
女兒和兒子五歲幼稚園時報名參加AYSO，起初只是想培養他們運動的習慣，帶著玩一玩的心情報名。女兒對踢球興趣缺缺，一季就作罷；兒子則是一直踢到十一年級。
記得兒子五歲時第一場比賽，他當守門員。比賽進行中，他不看自己的球隊，站在球網外看別隊比賽，等到對手的球過來，他爸和教練大聲吆喝，他才趕緊跑回自己崗位上，儍楞楞地站在那，不知道要幹啥，結果讓對方進球得分。
足球不能用手，除了足下功夫，得用大腿或胸部將球抵住，並取得控制。還有頂上功夫堪稱一絕，球在空中飛來時，凌空一躍，前額往前一頂，用瞬間的爆發力彈出球；準備踢球時，一腳在前，一腳往後揚，形成一道弧線，然後奮力踢出，剎那間兩腳又變換成另一角度的曲線。踢出的球如彩虹般的拋物線，越過球場，先升後降，與先前雙腳的曲線，接連成彈跳式連環圖。直接射門時，那一腳甩出去的威力，風馳電掣，不論是進網得分還是被攔截，速度，時間和距離，配合得天衣無縫。
當年兒子在球場上跑，我在球場外拿著相機和錄影機，追逐那些在衝撞搶奪外，運動場上結合力與美的生動畫面。
兒子的位置是後衛或守門員，後衛除了盯防，還要在球場助攻反擊；守門員大部分時間寂寞地看著球友縱橫馳騁，自己只能在規定的範圍內，左右擺動。當球被敵隊控制時，嚴陣以待，球飛來時，需敏捷迅速地判斷它的方向去截下。他剛開始會為自己漏接讓對方得分而懊惱，影響接下來的比賽，幾年下來慢慢訓練出沉著不氣餒，好幾次還在最後關頭反敗為勝。
中學以後被選中去踢了幾年Select 隊，條件之一是承諾參加每一場比賽。比賽都在外地，有好幾年，春天的周末奔波在比賽的路上，看著初春殘雪化成春花處處。外子工作繁忙，假日常需加班，但是大部分時候都會帶兒子去參加比賽，有時候和別的小朋友共乘一起去。
我們也與其他球員家長分擔球隊的義務工作，負責過賽前場地準備、賽後場地清理；比賽時給球員中間休息時準備飲料和比賽結束時的小點心，重要大比賽時負責外地球員報到、核對球員資格；去外縣市比賽幫忙安排住宿，還有不定期接送其他小朋友等等。多年下來，認識很多足球媽媽、足球爸爸，成為朋友，孩子年紀小時的比賽，我們這些家長甚至比場上球員還緊張激動。
自兒子離家上大學之後，每次經過熱鬧歡樂的球場，我都忍不住到家長排排坐的折疊椅旁，駐足觀看；有時會有人問我小孩是哪一隊？我說我是曾經當過十二年足球媽媽的旁觀者。
想念那些年開車載兒子和他朋友去練球、看他們賽球的時光，如疾飛不回頭的球，越飛越遠，只有在記憶中繼續馳騁著。
【世界日報】（家園小品） 2/6/2023