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外

本棱和阿三聽說老同學阿梅夫妻跟著兒子也來美定居,很是高興。阿梅得知他們在這裡,便也在這附近買了房子做了鄰居。

上次相見遠在三四十年前。今日再見阿梅,本棱他們幾乎無法相認,對她「改頭換面」著實震驚。

阿梅早年在老家,曾被推選當上赤腳醫生。那時她任勞任怨負責認真,而且美麗苗條,嘴角上翹時時微笑,受到所有人的喜愛。

高中時本棱便一直暗戀著她。後來自己讀書遠行,大家失了聯繫。此事在婚後他並未瞞著妻子,棱妻於是和阿三一起,常以「暗戀」打趣他,大家一樂。

如今「暗戀」真人現身,倒讓大家不敢再以此玩笑。可阿梅已不是以前的阿梅,本棱也早已徹底移情妻子。

人家初來乍到,總要去幫忙照顧。其他人要上班,棱妻便自告奮勇擔起重任。熟悉環境、幫忙採購,甚至帶去兜風。

可棱妻很快心中充滿疑團。因她見「暗戀」已胖到十分臃腫,行動極為緩慢,還患有高血壓、冠心病、脂肪肝等各種疾病,可仍出奇懶惰,飯來張口衣來伸手,每天只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看手機,任丈夫滿地忙著,且居然堅稱這樣才叫享受和幸福,雖然口中不停怨東怨西,天天都並不真正開心。

「你居然暗戀過她?」棱妻驚訝地問本棱:「我還從未見過把懶惰和索取當享福的人呢!」

「那妳就改造她嘛!」本棱一本正經。

棱妻想了想,一笑:「行!」

她把阿梅夫妻帶去了華人老年活動中心:「都說美國是老年人的墳墓,殊不知咱華人能改造世界,能把這裡變成老年人的天堂!」

那天他們每人只花兩美元,便吃到了三菜一湯葷素搭配的營養中餐。「這是咱們從市裡申請到資金,並與周邊中餐館合作的結果。」棱妻解釋道:「但前提是必須參加這裡的各種遊樂活動。」

用玩好換取吃好,二人難以置信,當然踴躍參加。

因既能縮小腰圍又適合動作緩慢,阿梅聽棱妻建議學了太極。她先生則參加了二胡班,那是他自幼便酷愛的樂器。

見阿梅高興起來,那天棱妻便有意慫恿道:「這裡練劍打球都有可能受點小傷,年紀大的本也動輒骨痛筋麻各種不適。本棱說妳從小就會按摩扎針小治療,名氣很響,現在也來幫幫大家唄!」

阿梅眼睛瞇起,目光游離,像在回憶又像在嚮往。

在棱妻的幫助下,她居然很快在這裡建立起個「赤腳站」,既服務又教授。按摩拔罐艾薰,每天很忙但樂此不疲。學習者眾,好評如潮。

她不再怨天尤人。勤快了,靈敏了,體重減了,嘴角翹了,天天微笑了。

不久聚餐時再見到她,阿三和本棱再次大為震驚。本棱難以置信地問妻子:「那是誰?還是她嗎?」

「又不認識了?」棱妻一笑:「那就是改造了的『暗戀』嘛!」


【人間福報】(阿三在美)專欄小說 3/9/2023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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改造了的「暗戀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