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小青/文外

本棱半夜十一點不尋常地來找阿三。原來公司小程序員雪莉正在他家痛哭流涕,趁棱妻安撫之際,他逃了出來。

他最近在忙個大工程,工期日緊,關鍵角色雪莉卻日漸提不起精神,他自然心急如焚。這日見雪莉在辦公桌前又是大哭,他只好向妻子求救,棱嫂忙讓他下班時將雪莉帶回家來。也難怪,是她把當空少的英俊外甥小剛帶去公司參加派對,才令俄國女孩雪莉和他對上了眼。兩人一見鍾情,棱嫂也就成了介紹人。

誰知瘟疫很快地開始猖獗,「熔斷」漸成小剛口中的常用詞。二人戀愛三年倒有兩年未曾見面,每當小剛有機會飛美,卻總與雪莉失之交臂。寥寥可數的幾次飛行,機場均在幾州之外,雪莉即便能趕到也無法進入候機廳,小剛更是無法出來與她相見。

此次正因小剛下星期又將飛美,雪莉反而加倍痛苦。

「他們這些空少現在真的不易,每次飛完都隔離十四天,所以幾乎天天和隔離打交道。三天上班、十四天隔離;再三天上班、十四天隔離……小剛說他們一年似乎只有兩天可以看到太陽。」雪莉流淚訴說:「現在客機多數只好改成貨機,所以小剛這次能來,本來很是幸運;可是來了卻不能相見,又有什麼用?我寧願他不上班,那樣倒更安全些。」雪莉哭得梨花帶雨。

阿三得知,便連夜來了個總動員,還琢磨著列出了個長長的單子讓大家分別去執行。有負責買小剛前來那天的機票的,有負責該日訂酒店的,有找機場華人快餐店的,有買兩張隨便什麼機票屆時可正好進入候機廳的,有機場內任何當值工作人員的,無論裝卸工還是消毒人員,無論檢修員抑或揮小旗的……

這些說著輕鬆,做起來卻不易。有位沒有七大姑八大姨可拜托的老哥們兒,為無法幫忙完成阿三單子上的任何任務而深感內疚,於是找到華人社團。誰知華人社團之間一旦協助起來,立即變得能量驚人效率可觀,甚至連銀子都捐了來。

倒是阿三著實低估了意外的力量。小剛抵美那日,棱妻帶著雪莉及時趕到,並用事先備好的機票進入候機廳。但早已做好準備的熊貓快餐店老闆,及該日所有「後門鏈」的人物,都沒機會執行阿三那縝密的「後門計畫」,因為機場播音找人將棱妻和雪莉叫了去,並安排小剛和雪莉正式見了一面。

雖然機組和機場得到的通知都很晚,畢竟社團準備充分。小剛最後帶走了雪莉親手織作的圍巾,雪莉則收穫了一枚亮閃閃的訂婚戒指和一束豔麗的玫瑰。

這給所有人都帶來了意外和激動,個個都在響往喝喜酒的日子,本棱的工作也如期圓滿完成。

只有阿三略顯落寞,那天不由來了句自嘲:「不料後門意外走成了前門,搭鵲橋還是前門的好!」

臺灣人間福報副刊(阿三在美)專欄小說 4/14/2022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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鵲橋的「前後門」